最早去化屋,是30年前的事情。儿时不知事,吃饱到处跑,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的性情了吧!

记得初去,是在冬天,接近春节。那年的冬季学期放假,同学加很好的朋友张哥在家里坐不住,我也坐不住,于是这个寒假的寂寞就有了去向。上午从登高山出发,爬上油沙坡,经过陈家田坝,然后过雷打岩,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小地名,那是张哥带我走的,也就在记忆里模糊了。我们在天黑之前,赶到小寨的一个小山村,听说距离化屋不远了。当时在这里的所见和鲁迅在《故乡》里描写的一样:“苍黄的天底下,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,没有一些活气。”不过我们走进的人家很热情,那就是我们同学小彭和大彭。一见面,他们家就煮腊肉和杀鸡,年少不知酒滋味,晚间的时候,小彭和大彭的父母出门摆寨子。(其实是有意地让开,让我们几个年少不知愁的家伙喝酒。)这晚上,我们4人就喝了他们家最烈的包谷酒,最后人仰马翻地就在他们家歇息下来。

第二天,我和张哥还不想走,但是在家是坐不住的,于是小彭和大彭就带我俩去爬化屋的笋子岩(这地名也有人说成化屋基)。在去的路上,小彭和大彭就说起笋子岩的各种逸闻趣事。笋子岩可谓山崖中绝壁,只有挖药材的鸟人“天梯石栈相钩连”才能上,是不是“猿猱欲度愁攀援”。小彭和大彭还介绍化屋苗族群众的多才多艺。会打板凳拳,当时还没有见过;另外还有很多舞蹈,有名的是阳雀声声叫,说是很好看,好看到什么程度,就难以给我们解说了。

我们在一路走的过程中,看见的山都是青褐色的,路是毛狗小路,两边都长满荆棘林。山歌是没有的,只有低矮的土坯房,远远的山道上不时有背水的苗家女孩。我所看见背水的都是苗家女孩,她们肩膀上高高的木桶,水满满的在木桶里荡漾。那木水桶高过姑娘的头顶,假如一不小心颠簸就会淋湿姑娘的身子,这可是冬季,一旦淋湿就会感冒。在我家乡登高山,挑水是男人的事情,谁家养育的姑娘绝对不会干挑水的活儿,更不会说背水。当时我就想,为什么不用挑,而是用背。小彭和大彭告诉我,这样陡峭的山路,挑水换肩是很难的。假如用挑,一担水到家基本没有了。不是碰这里的石头上,就是被那里的荆棘“抓住”,一处洒一点,到家会有吗?只有用“背”可靠,到家木桶里的水才是满满的。

那天我们到了笋子岩下,今天的人们称为“天竹峰”。我们沿着山间的小路往上爬,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,才到两山的交汇点就走不动了,坐在山石头上喘气,看看天色要黑下来。小彭和大彭叫回家,怕山路有闪失,这就是早年的化屋记忆。

我第二次到化屋,确实没有记忆了。仔细分辨起来,也分不了先后。一位诗人来化屋,已经去世的许圣龙要我陪诗人去走走,然后车子就沿着高速路去了。这个时候去化屋,不是以前的乡村小道,而是贵黔高速,在新仁乡街头不远处下车,然后驱车穿过新仁的乡间小路,往化屋方向而去。要到化屋的时候,站在一个叫做“乌江百里画廊”的地方,就可以看见化屋的大概面貌。远山就是雾霭中的群山,静静的乌江上游河流,贵州民居的苗寨,晨雾缥缈在山间,霞光从上道传来,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。脚下的就是弯弯曲曲的下山公路,这路弯曲得就像一条龙在山谷中舞蹈,一下舞向这边一下舞向那边。据说修这路的时候,当时新仁乡的书记施盛军吃住都在山上,累了就在山上休息,几天几夜不漱口,同喝一碗包谷酒酒,一个一口转起来,待到酒干的时候,碗底剩下的就是牙齿上包谷面,可见当时的修路的难度。

下得山来,站在乌江的岸边,才知道化屋历史上出现过一次搬迁。就是水电八局修建在鸭慈河的时候,下流的水漫延上来。化屋苗族群众才出现第一次搬迁。其实每一次搬迁都是为了民生,搬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国家建设;同时当时也是从一个落后的地方搬出来,解决出行和耕地问题。搬迁的苗族群众基本上去了今天黔西县林泉镇的高锦村。高锦村苗族文化基本上都是化屋所带来的,刺绣蜡染还是化屋的“后裔”。

化屋苗族群众搬迁后,才有今天的东风湖。我站在码头上看见的就是东风湖,感觉湖是静的,蓝天白云静静的织在这幅画卷上,静静地流着;湖是动的,白日阳光,夜晚月光,被一针一针的缝在湖面上;湖是软的,微风习习,波光万道,像一块迎风舞蹈的绸;湖是硬的,似一璧绿生生翡翠,闪烁的光泽。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”,不是苏轼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的句子吗?是最好的解说。走下码头上得船来,彩霞满天,染红了天边,映红了湖面,点点红光在湖面上闪耀,晚风吹来,吹拂着湖面水波来回荡漾,也荡漾着诗人们的诗情画意,近处的天竹峰、大鹏展翅、水中岛屿,远处的高楼、青山、农家房舍仿佛静卧在湖面上,水绕山,山傍水,山水总相依,化屋基简直就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。上得船来,沿着东风湖方向而去。平静的水面被游船荡开,清凉的微风轻拂,远处的崖壁向我们直逼过来,有一种担忧,怕悬崖压向自己。但是心里又想,这悬崖耸立几千年了,那里就会倒下来了呢?于是就放心而去。可是我不知道沿途经过什么山,到达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有什么名胜古迹。那个时候的化屋还没有导游,当然没有解说,所以就不知道了。

我后来也到过化屋,当时是去化屋小学拍图。化屋小学刚刚修好,里面有很多苗家文化,学生精通化屋的各种舞蹈,打鼓舞、芦笙舞、阳雀声声叫等,当然还得去看看。我去那日,折溪小学师生也在化屋小学表演。后来才知道相距不远的折溪的苗族文化和化屋是一家,化屋搬迁之后文化外溢,折溪的苗族文化还是以前的模样。当有外来人参观的时候,折溪的苗族绝不会袖手旁观,他们也会来助阵。因此我的到来也得到他们的热烈款待,那天还在化屋苗族喝了芦笙酒,大碗的包谷酒,由一个女生抬着,后面芦笙响起,客人张口,酒就沿着口腔而下,酣畅淋漓。

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到过多少次化屋,但是我每次去都是冲着化屋文化而去,我没有游玩的意思。化屋年被贵州省文化厅命名为“苗族歌舞之乡”;年被毕节地区摄影家协会授牌确定为“毕节地区摄影家协会创作基地”;年5月,“化屋苗族文化空间”被贵州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;年,新仁苗族乡被文化部授予“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”称号,民族民间文化已成为化屋苗寨发展旅游的灵魂。化屋就有这么多文化牌子,当然让我着迷。

时隔多年,今天的化屋有了美丽乡村公路,搬迁的苗寨,连户路通到家门口,家家户户吃上旅游饭。

文、图/楚河

文字编辑/邱奕

视觉/实习生文俊

编审/李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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