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秀区云峰村:任庭周,情定药王谷
任庭周的人生目前大致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。40岁之前,他在各种行业中不停转换身份。20世纪80年代初,他从钟表匠转型煤矿主,投入到火热的煤矿开采中,资本迅速积累。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,他又转型做商贸、搞餐饮娱乐。到了40岁那年,他却给自己按了“暂停键”。在他看来,这些都是赚“快钱”的门路,但绝不是能为之毕生付出的事业,所以,当一切运转正常时,他便把生意交到信赖的人手上,给自己放了一年的“长假”。
任庭周生于铜仁,十几岁时就来到安顺闯荡,经商20多年让他认识了不少朋友,从商业转向农业也是受到朋友启发。一次聚会上,朋友提议和他一起投资中药材种植,经过一番调查,任庭周便将目标锁定在黄柏上。他把基地选在妻子的老家——安顺市西秀区七眼桥镇云峰村,那里属喀斯特地貌,粮食种植产量不高,却适宜中药材生长。
如果要找一个真正的转折点,那一定是年。任庭周遭遇了一场十分严重的车祸,所幸并无生命危险,但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月。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生命的有限,而在这有限的时间里,他渴望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。
出院后不久,任庭周便开始四处打听哪里有荒山,他想扩大中药材种植的面积。几番打听,他来到旧州镇,跟着老落坡林场场长徐卫忠向山谷间走去。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,眼前出现一座被山火烧焦的山坡,坡上已长满杂草,几棵老态龙钟的松树分散在半山腰,与漫山枯黄照映出无言的荒凉。“就是这里了。”任庭周在山脚抬头仰望,心里已拿定主意。
他立即与老落坡林场签订了亩荒山承包协议。此后两年间,这里被60多万株黄柏覆盖,枯黄色的山坡重现生机,而任庭周的积蓄也渐渐被掏空。他并不在乎,黄柏良好的长势让他信心十足。他甚至成立了合作社,在附近的几个村寨里找来多位贫困户,动员他们入社,只需按时来基地做工便算作入股,不仅能领工资,还能分红。
然而,命运并未停止考验。年元宵节,原本是阖家团聚的日子,而任庭周却是和森林消防员一起在山上靠吃方便面度过的。一场不知从哪里燃起的大火席卷了几乎整座山,原本生长茁壮的黄柏几乎全部“夭折”。火烧了好几天,浓烟聚成硕大的阴云笼罩在任庭周的头顶上方,他的心情也如这焦黑的山谷一样凄凉。虽然安顺当地对中草药种植和植树造林有一定补贴,但这对任庭周而言依旧杯水车薪。补完苗、发完人工工资,任庭周浑身上下只能搜出7元钱。他开始四处找朋友借钱,房子也用来抵押贷了款,并把那个半闲置状态的酒吧重新经营起来。白天在山上种树,晚上又到酒吧招待顾客,任庭周希望能短期内挣到一笔钱。
此前约定好的多位社员,没有一人退出,几乎每天都在基地埋头苦干,这种信任对任庭周而言更加难能可贵。基地渐渐恢复运转,之后,任庭周于年成立了安顺市西秀区钰霖种植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,个人资产变成了多名社员的集体资产。
接下来两年中,山火依旧偶尔发生,任庭周索性花钱修了一条隔离带,把这片宝贵的山坡好好保护起来。债务还清后,他便转让了那间收入不菲的酒吧,全心全意投入到中药材的种植研究中。任庭周几乎每天都会上山查看黄柏长势、指导工人劳作,并与贵州中医药大学达成战略合作协议,在长期的学习和实践中,逐渐成为当地的中药材种植专家。贵州威门、德昌祥、百灵、信邦以及省外同仁堂、亳州盛大药业等制药企业闻讯而来,任庭周的产业面积越铺越宽,中药材销路越来越广,可还是渐渐供不应求。任庭周意识到,仅靠自己的力量已无法满足如此巨大的需求量,便向周边的农户推广中药材种植技术,通过培训、捐赠种苗等方式,共带动多户农户发展中药材产业,其中贫困农户就有户。
中药材生意越做越大,任庭周的脚步却并未停下。年,西秀区开始对旧州古镇进行修缮,一个文旅项目呼之欲出。而任庭周也敏锐地觉察到旅游发展的大好趋势,一个“农业旅游”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。
他到外地去走了一遭,安顺药王谷就此诞生。年,任庭周成立安顺药王谷农业观光发展有限公司,整合拓展了钰霖合作社原有业务,同时,在山脚开设了一间以药膳为主题的餐厅,结合中医药文化和森林康养等元素,规划出一个康养度假胜地。
近20年时间匆匆流过,任庭周也未曾想到自己的40岁以后竟会甘愿留在山谷里每日与中药材为伴。但在这20年当中,他的身上多了不少身份,安顺市总商会副会长,安顺市西秀区工商联(总商会)副会长,西秀区中药材商会会长,七眼桥镇竹林村名誉村主任、产业村长,西秀区劳动模范……
任庭周依旧喜欢独自坐在餐厅二楼的露台上望着对面的山谷出神。一个地方一旦有了名字,这个名字便被赋予了承载故事的任务,药王谷便是如此,而任庭周则是这个讲故事的人。
镇宁自治县高荡村:意料之外的千年布依古寨
大多数人认为,高荡村那些从明代留存至今的石头房子,一定是当地人坚守古老文化的成果。然而,村干部杨正鑫的答案却是这样的:“以前的人,哪知道古建筑的价值?只不过大家都把钱花在送孩子读书上了,反正出去以后不会再回来长住,谁又会花这个‘冤枉钱’?时间一长,就没有这种建新房的风气,没必要。”杨正鑫认为新式房屋对高荡人而言毫无吸引力。
走进高荡,最大的感受只有一个字:静。四面环绕的山林间掠过清风,树叶摩擦出的声响在耳朵眼里打转;石头建成的房屋混合着黑白灰三种颜色,并不明朗的色彩反而更显沉稳;身着布依族服饰的老人坐在路边,面前摊放着几袋当天采摘的蔬菜、水果,似乎并不在意能卖出多少,只是静静地坐着;就连游客也出奇地安静,只发出相机快门和鞋底蹋在石板上的声响。
高荡村的人历来重视教育。虽然在数百年前,四面环山的地形为当地伍姓和杨姓两大家族提供了有利的庇护,但那漫长的动荡岁月过去之后,外部世界迎来飞速发展,这闭塞的交通却变成了当地人与外界沟通的障碍。在经济发展滞后、只能靠传统农耕维持生活的高荡人看来,唯有读书才能抓住冲破大山的机会。
高荡村出人才,这在镇宁几乎是公认的事实,这里甚至很早就有“儒林村”的美誉。年至今,进入国家机关的,或是自主创业取得不小成就的也有上百人。这在总户数不过多户、人口不超过0人的小村庄而言,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成绩。
即便没有读书的天赋,年轻一辈的高荡人也想出去闯闯。当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“打工潮”袭来,被锁在大山之中的高荡人也能觉察到这一机遇。古老的村落只剩下寡言的老人,无论外界如何变化,这里的石头房永远是同一种灰白的色调,历尽风吹雨打,既不被翻新,也不会褪色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在变化日新月异的时代,这用石头建造出的小世界反倒成了异类。高荡村的日渐冷清是当地人心中的无可奈何,但这无奈的静默在艺术家眼里却是难得的创作素材。年左右,有消息灵通的画家、摄影家、诗人陆续闻讯而来,用镜头或笔头记录下眼前这个几乎快被人遗忘的村庄。
高荡人自然不会想到,衣着打扮与寨中人格格不入的这些艺术家,能让这个古老的村寨以另一种姿态重回大众视野。彼时,杨正鑫的哥哥杨正行正是高荡村的村支书,他迎来了一群调研人员,恰好见证了一段惊人的蝶变。
紧随着艺术家们而来的,便是来自传统文化保护者的脚步。镇宁自治县政协原主席杨芝斌回到村里,将自己的旧屋改造成了布依文化陈列馆,同时展出了不少艺术家在高荡采风时留下的作品。后来,他又带着一群人回到高荡村。作为从高荡走出去的儿女,又是县布依学会会长,他此次回来的目的非常明确,要在众人面前揭开这座古村落的神秘面纱,让更多人能看到它。
调研非常顺利,顺利得让杨正行都有些回不过神来。高荡村的景区打造计划迅速启动,镇宁自治县政府拨款对当地的古堡、古营盘、古桥、碑记等文物进行修复,濒危古建筑也得到整修,又投入大量资金修通了寨门外的道路,并对当地房屋建设和改造等作出规定,新建房必须通过申请后按照传统建筑的样式进行修建。
高荡村内部的建设如火如荼,外部对于高荡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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