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视剧《人世间》里面,冯化成和周蓉是唯一离婚的一对。
他们因“崇拜”而结合的婚姻最终也因“崇拜”而散场。只因一个对过去始终过于执着没有任何欲望,另一个却因想要的东西不断变化,终被无法遏制的欲望吞噬了自己。
《糯软》中说:
“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,只要有一点点欲望被激发你就败给了欲望,那怕是一点点。”
正是这一点点不加意识、不加控制的星火,逐渐形成了燎原之势,烧毁了婚姻,烧毁了自身以及曾经不断追求的一切。
“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”这句话,意在告诉我们:人生路不论走多远,都要记得回头看看来时的路,和路那一头自己最初的模样。
欲望纯粹对自由的向往
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,冯化成的出身、成分是很不好的,因为种种原因,他被下放到贵州一处偏远的山区进行劳动改造。
因错被罚,本来就是难以被文人接受的,更何况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;而劳动,又让他感觉非常的抬不起头来。
毕竟,在我们的传统意识里,只有罪犯才会用劳动进行改造,这种方法长期若执行下去,让没罪的人都会感觉自己有罪而低人一等。
就在冯化成无奈又被迫地接受改造的时候,他不知道,一个才女加美女正因为崇拜向他奔来。
那一年,周蓉才19岁,从大东北穿越半个中国跑到大西南。当这个充满青春气息又聪慧水灵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,我想,他不仅仅是狂喜,更多的应该是震撼,随后是感激。
周蓉来到冯化成身边和他共患难,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色彩和希望,他每天劳动回来都会给周蓉带把花儿,那时的日子虽苦却像诗。
对于一个纯粹的诗人来讲,冯化成的灵感被大大地激发出来,他在大山里尽情地表达,用力地创作,理想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要说唯一的愿望,就是自由,不再被看管的心灵和身体的双重自由。
不久,周蓉为他生下了女儿玥玥,美好的生活更添甜蜜,此时的冯化成愈加向往自由,他要给妻子和女儿更好的生活环境。
这本没有错,要知道“欲望”并不全是坏的,正确的合理的欲望是人前进的动力,甚至是社会文明和经济发展的助推剂。
欲望名利对现实的妥协
很快,冯化成的第一个愿望得到实现,他恢复了名誉和工作,并凭借多年的创作积累,在诗坛上崭露头角,甚至掀起一股关于他的诗歌狂潮,个人崇拜达到顶峰。
诗歌把冯化成推倒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,他也习惯了这样的高度,所以当新诗出现的时候他拒绝接受。
他不允许自己在诗坛的地位被撼动,也全无心思去研究新诗题材内容,更不去深究文化更迭背后的原因,只是一味地指责和抱怨。
而真正的冲突是爆发在房子的问题上。
冯化成和周蓉回城以后,两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工作,住的是冯化成单位分的筒子楼,两个人十几平米,女儿冯玥就一直寄养在弟弟周秉昆家里。
两口子思念女儿,尤其是周蓉,想要一家三口团聚的想法无可厚非。可是房子,他们把接回女儿的希望全部放在了房子身上。
按照级别,分房的指标很难落到冯化成的头上,为此他非常看重诗歌大赛的名次,如果能夺得第一名,会给分房增加很大的概率,为此他不惜违背原则,通过给评委送礼拉选票。
也正是因为此,让周蓉对冯化成的看法开始发生转变。
周蓉眼里那个清高、纯粹的诗人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狭隘、世俗的小市民,甚至连小市民都不如。因为小市民是本性如此,而他是自甘堕落,在争吵中,周蓉甚至用“龌龊”来形容他。
其实,人们追求稳定、优质的物质生活并没有错,冯化成错就错在他使用的手段,让他表里不一。
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做一个纯粹的诗人,纯粹的学者,那就专心做你纯粹的学问。可是半路上因为有了别的需要的东西抛弃了纯粹,难免会被人看不起,尤其看中你这些东西为你而来的人。
欲望崇拜对爱情的背叛
经过多年的努力周旋,周蓉终于依据自己的资历分到了两室一厅的房子,两人本该欢欢喜喜地搬进去,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,那就是女儿冯玥。
这时的冯玥已经上了高中,从小在舅舅家长大的她早已经习惯了舅舅家的生活,她和舅舅、舅妈的关系比亲生父母还要好。
哪怕舅舅家因为意外导致大房子被收回,自己只能借住在大舅妈的娘家也不愿意回去。
于是在冯化成和周蓉搬家那天晚上,两人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。
冯化成本想劝周蓉不要操之过急,周蓉反过来埋怨他根本不关心、不在乎女儿,甚至言语之间指责他“龌龊”之事做尽也没换来房子,说白了,就是说他没能力。
后来冯玥还是主动了回到了家里,一家三口过了一段相对平静和睦的日子。
一个原本崇拜自己的女人没了崇拜,反都是鄙夷和不屑时,他们还能相处下去吗?
工作稳定了,房子也有了,女儿也回来了,此时的冯化成又开始想要找回“崇拜了”。作为诗人,他需要始终被人认可和崇拜。
而青年诗人王紫的出现,正好填补了冯化成最需要的空缺,他看到王紫对自己崇拜的模样,像极了当年那个义无反顾奔赴他的周蓉。
欲望就像种子,在土壤里已经萌芽,一旦遇到水的浇灌,就会肆无忌惮地破土而出。
理智和道德的双重红线,终是没能控制得住,冯化成被欲望吞噬,也将为此承担一切后果。
欲望破灭对生活的看开
离婚后的冯化成和王紫携手去了法国,或许对他来讲,法国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,就像他和当年的周蓉。
只是时隔二十年,情境怎能复制?昔日的人不是当年的人,只是在他的眼中类似而已。
多年的生活蹉跎,一身缧绁和疲惫,哪能说放下就真的一身轻松,重新开始,谈何容易。
离婚后的冯化成没有再联系过周蓉,他只和女儿通信,或许是出于背叛感情的愧疚,或许他只是想忘记过去,单纯地重新开始,找回原来的感觉。
电视剧版的结局里,冯化成最后出现在贵州大山的一座寺庙里,法号“普照”。
冯化成在贵州大山里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,又最终回到贵州的山里安度余生,真的有点回归原点的意思。从哪里来,还是要回到哪里去。
虽然剧中没有具体说明冯化成和王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其实也不难想象。
一个除了作诗一无长处的诗人,到国外能做些什么呢?你的诗在国内有人认可,诗坛上还可占有一席之地,外国人可无法深刻理解带有深刻寓意的中国诗词。
不了解也就不认可,不认可,也就无法生存。你的引以为傲的才华,你曾为其争名夺地位的诗歌,在外国人眼里不如废纸,一文不值。
那么崇拜你的年轻女诗人呢?会和你一直喝风活着吗?看清真相后的转身离去是必然的结果。毕竟,谁都不想和自己过不去。
兜兜转转大半生,冯化成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初心。最初的自己,无非就是想做一个纯粹的诗人,安安心心做学问,但他被不断变换的欲望一步步裹挟,越走越远。
冯化成最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,只是这一次,他放下了一切欲望,包括曾经引以为傲伴随他一生的“诗”。
写在最后:
《金刚经》有云:
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”
它说世间所有的表象,都像梦幻泡影,露水闪电一般,我们要怀有这样的心态来看待世间的一切。
如此,所有的名利、地位,和因此而产生的骄傲,崇拜等虚名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。
只是,很多时候当我们明白这一切的时候,总是太晚。
在生活给我们设置的种种诱惑里,一个人究竟能看穿多少,又能放下多少,也就成就了多少种不同的人生!
抛开其他方面不论,冯化成的这首《北陀寺的风》真不错:
风钻入一截残垣
刺透着凋零
云低鸦鸣
风送来阵阵炊烟
融没着香火
碎了钟声
风怀着丝丝寒意
窜入毛孔
灭了心热
唤醒无上清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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