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青人,(别名里民子、羡民、土人),是中国56个民族之外未识别民族,主要分布在贵州省的毕节市、贵阳市、安顺市等地,传统服饰为尚青色,普遍使用贵州通行的官话。他们有自己的民俗文化特色,把山.魈当做图腾,刻在工具上。并有独特的傩文化——“庆五显坛”,敬“五显菩萨”。
虽然穿青人是未识别少数民族,但仍然可以享受少数民族的政策,年“穿青人”首次写进身份证民族一栏。
关于穿青人的族源由来,学术界和民间向来有多种说法,有土著说、分支说、混合群体说。
民族识别专家费孝通为代表的部分学者认为,穿青人是汉族的一支,是明朝征讨云南时,迁移到贵州的随军汉人,由于地理隔绝等诸多因素形成的一个集团。
而中央民族大学部分学者认为,穿青人是明代汉族移民与当地土人(即汉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少数民族)互相通婚融合后形成的,处于汉族社会与少数民族社会之间的一个族群。
穿青人内部更愿意接受穿青人和历史上的僚人一样,是发源于贵州的原生民族。
其实,从他们所信仰的“五显”神源上,还是可以再拓展一些思考加深了解和参照的。
图腾山魈
山魈:中国传说百鬼之一。《山海经·海内经卷》里提到的:“南方有赣巨人,人面长臂,黑身有毛,反踵,见人笑亦笑,唇蔽其面,因即逃也。《国语·鲁语》里有:“夔一足,越人谓之山臊。”然而夔一般为水神,不吃人。
穿青人所祭祀的“五显神”兵马就是猴类山魈,即传说中山里的独脚鬼怪。
而《山海经》中说的赣巨人,通常被看做江西人的老祖宗。出没的区域集中于南方,即江浙、江西、两广一带。
宋李昉《太平御览》引《舆地志》的记载,把赣巨人说成“木客”,样子像人,说话声音也像人,见人就躲起来,是一群不愿意和人类接触的原始人类。
也有史料上记载赣巨人是野人说,也有狒狒或古猿之说。总之,从各种典籍中考证,赣巨人,是唐和五代以后,因战乱、灾祸、饥饿以及其他各种原因迁入赣南的客家人,在号称“瘟疫之地”的十万大山中,发现的一种类似于“人”的灵长类动物。
乾隆《黔阳县志》有解释云:“楚俗多奉三霄,有天魁、云霄、洞霄诸号,即山魈之讹也。”而赣巨人还有“山都、山操、山掺、山魅、山魁”等称呼。
在《夷坚志》称:“独脚五通,盖魈类也。”考之传记,所谓木石之怪夔魍魉及山魈是也,见其本形至者如猴揉。”
然而,在《光绪·余庆县志》中记载山青人的庆坛中“山魈殿”:“恍如山鬼搜攫人,涉水登山,如猿蹂木。”而五显凡姓肖,肖者魈慈也。
因此,不管赣巨人是不是穿青人崇拜的山魈。都可以理解为山魈在他们的信仰里,就是五显的化身,称为“五显神”兵马。
宗教的发展特性,总是跟随人们的生活诉求变化而变化。五显,作为保护神,变异于图腾形式实质存在,在巫风文化盛行的地区,可以成为人们精神上重要的一个具象寄托。迎山魈、庆五显,实质上就是纪念他们的祖先,祈求祖先降福于子孙。
据穿青人的家谱记载和祭祀唱词中的表达,他们的先民是从四川东部南下,进入贵州,又从贵州东北部和东部迁到贵州中部,再迁入崇山峻岭的黔西北,最后定居下来。穿青人大部分自称“穿青族”(亦写作“川青族”)或“青族”,部分自称“杀天苗”,有的也称“民家”。
关于民族渊源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和明代贵州的“土人”有密切关系。据史料记载,“土人”在弘治之前已见诸于史志,思州播州为“土人”的居住地。
思州:辖今贵州务川、沿河、印江和重庆酉阳、秀山等县地,唐末废,北宋末复置,不久废,南宋初再置。”
播州:领一宣抚司、三府,其地东达石阡,西临赤水河,南至福泉,北抵南川。及思州、播州的领地为今黔东、黔北、湘西及渝东的大部分地区。
史志载穿青人先民“土人”为“思播流裔”,即是说他们是思、播土司管辖下的土民之一。在加上他们坚守信奉的五显神信仰曾在“土人”中盛行,也证明了穿青人也确为“土人”后裔。
但在明末时期,思播两州因争沙垦地而相互仇杀,明王朝以此为借口,废除了“二思”,思州消失。后期,播州土司杨应龙起义,明王朝派李化龙、郭子章对其进行镇压。
万历二十八年,明军于二月十二日兵分八路围攻杨应龙的起义部队。海龙坉一役,杨应龙“自焚而死”,其子杨朝栋、杨以栋等二十余人被生俘,杨应龙起义失败。战争给当地僚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。
李化龙《平播全书》载:“播土旧民,自迹酋夷之后,大兵征讨之余,仅存十之一二耳”,可见僚人被屠戮之严重。有幸活下来的僚人亦多被迫迁离家园,分布于贵州各处。
郭子章在其《黔记》里记载:“土人,在新添司者,土官与卫人间通婚姻,岁时礼节渐染华风”。
从这里的记录可以看出,经此一役,播州土人人丁严重受损,与外来的屯军卫人通婚,慢慢经过岁月磨合,礼节上渐渐被汉族文化浸染。
所以说,通过这个记载,不否认穿青人主体是“土人”后裔,但在历史演变过程中,穿青族的信仰文化和汉民族宗教文化融合的可能也是事实存在的。而“五显神”起源的考证,也可以有历史时间节点上的痕迹。
屯堡地戏五显神源与傩戏
年初,由江西省道教协会和台湾中华五显大帝发展协会、基隆天显宫承办的“首届中华五显大帝信仰文化交流暨研讨会”在台湾基隆的天显宫举行。通过对史料上的有限记载,对五显神产生的时间、神源、信仰分布状况以及在历史上的演变做了些考述。
传统意义上,五显神是江西德兴、婺源一带民间传统崇奉的财神。在江西的每一个村子依然有五显神庙宇。
《宗教词典》:“旧时民间传说妖邪之神,谓能为崇于人,本是兄弟五人,唐末已有香火,庙号五通”。
而民间对“五显神”的信仰追溯到唐代,传说天降五神,自称受天之命,当食此方,福佑斯人。王冶与邑人遂聚集百姓,立庙虔供行祷,莫不应验。初始以“五通神”、“五通仙人”称呼。
宋王逵《蠡海集》称九月二十八日为五显生辰。穿青人于每年阴历九月二十八日起即开始“庆坛”活动,简称“庆坛”,俗称“跳菩萨”。
因其显灵之事,屡闻于朝,宋徽宗赐庙额“灵顺”,封五神为“显聪候”、“显明候”、“显正候”、“显直候”、和“显德候”,称五显。穿青人的五显菩萨称呼也和这一样。
靖康之乱后,赵氏王朝建都临安(今杭州),称南宋。由于安定社会的政治需求,一些官员有意将一些“显现灵异”的地域俗神引进临安。“五显神”信仰在这个时期得到发扬光大。
北宋某些帝王崇尚道教,而南宋皇帝对佛教尤为重视。南宋潜说友在《咸淳临安志》对临安的五显神祠做了详细的考察,“近郊者凡七”处灵顺庙宇,均认定为“外郡行祠”,意思是在临安祭祀“五显神”的灵顺庙不是临安原有的“土俗神祠”,而是供奉外来“神灵”的神祠。
那么正主在哪里呢?南宋遗民吴自牧在他撰写的《梦粱录》中记:“灵顺庙,即徽州婺源灵祠,余杭立行祠者七。”
从史料记录上,可以概括为“五显神”的信仰崇拜始于民间俗神,后得宋徽宗赐额徽州婺源灵顺庙,由于得到南宋官民很多名士的极力推崇,包括南宋帝王的尊崇,五显由地方俗神混杂到佛教中,并在寺院中增设“五显神祠”。
在《梦粱录》中,吴自牧还详细记录了每天农历四月初八、九月二十九日朝野上下、诸行市户俱有社会,迎献不一,用各种方法祭祀“五显神”的盛况。
在南宋同一时期,在江西樟树镇也有一处供奉五显神的处所,南宋著名诗人刘晨翁为此撰写了《五显花光楼记》,在文字中,他把“五显”视为神源和神通超乎人们心中之仙佛乃至其他“人间侯王之帝子”的俗间神灵,把这位神灵从“五通仙人”俗神佛教中解脱出来,为元明清送入道教神谱留下话语空间。
这就是“五显”从民间俗神到佛教又转为道教的一个时间演绎。而穿青人对“五显神”的信仰方式,完全糅合了佛、释、道等元素在内。显然这个“五显”出于南宋以后的时代。
穿青人因明初迁往清镇、平坝一带的这部份人回贵阳参加祭祀活动很不方便,到明代中期才产生了把五显坛分到各家各户,即在各户的神壁上方或神龛上置一个“五显坛箩”,庆祭方式是请一帮穿青道士在家里装扮成各样的神圣模样做“大郎殿”、“二郎殿”、“三魈殿”、“打五猖”等十多则戏。
以前是三年两头跳,现一辈人多只跳一次,由父亲把“坛”分给儿子,无儿无女的人家不得供奉五显坛。庆坛活动时间原为五天,现简化为三天,第一天起坛、第二天庆坛、第三天收坛“庆坛”。
通过对“庆坛”的诸事象进行分析,巫师包括了儒、释、道在内的多元化神位罗列,但它的最终点是封闭的:所有的仪式都可以借鉴,但必须服务于“坛”,所有的神都可以拿来,但必须服从于五显。
这使它表现出了傩祭向民族宗教的转化痕迹。这是很明显受到汉人移入文化浸染的现象。所以,今天的穿青人信仰,定型于明朝后期更多。
而从傩戏的历史发展,就更好佐证了这点。
傩戏起源于原始宗教,以原始宗教祭祀巫术活动,祈告神灵,驱邪逐魔,汉唐时期傩文化非常盛行,明朝屯军军队把傩文化带到贵州,后来中原逐渐消失的傩文化,才在封闭的贵州得以保存下来。
傩戏面具制作精细、极富浪漫色彩,被称为“戏剧活化石”。地戏起源于古代傩,以歌颂精忠报国、尚武精神为主题。
年,傩戏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至于说穿青族为什么成为未被识别民族,想来多少也是受到历史的影响。一如我们流落于赣西北的少数畲族一样,在解放初期,人口太少,害怕被孤立,于是集体改为汉,本来在历史发展过程中,也受到客家习俗文化同化,到我们这一代人,已经完全不知道畲族的服饰和传统了。
穿青人依然保留着自己独特的传统文化,这就是最为宝贵的身份识别。不管是被承认或被否认,民族特性是客观存在的事实。不管怎样,中华民族永远是一家亲,团结一心,让中华民族文化,更加繁荣。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abmjc.com/zcmbwh/2011.html